“你们……认识么？”
沐沐的话打断了片刻的沉默。
顾厌收回了眼神，平静的看着桌子上的餐具。
而门口的男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，眼神里头深藏的一缕情绪淹没下来，他勾起了平常礼貌的微笑。
“恩，认识的，不过有挺久没见了。”
“诶……是吗？”
这些女孩子显然没有想到，一个看起来更有气质，俨然一副成功人士模样的男人，会和一个除了脸蛋，一切都显得平平淡淡的男人有什么交集。
只不过这个男人并没有说太多，很多话题都巧妙的略过，似乎没有想要利用顾厌制造更多的话题。
温暖看了看身旁的顾厌。
她轻声说。
“是有过节的人么？”
似乎是察觉了那一瞬间顾厌情绪的变化，尽管现在的他看起来一如往常。
那漂亮到让人目眩的微笑，和他平和的眼神。
如青松一般，让人觉得挺拔，让人觉得安定。
顾厌摇摇头。
“不是那回事。”
是很简单的事情，只是顾厌觉得没有必要让温暖知道。
她以前不在自己的生活里。
现在以后也不会在自己的规划里，所以自己的故事没有必要说给她听。
是负担，也是自己的狼狈。
他觉得自己应该抽离这些美好的附近，毕竟自己是被摧毁的废墟，任何花朵再美丽盛开在自己的身上，那都是一种荒芜。
可是小小的，温柔的，细腻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。
顾厌有些意外的看着身边的温暖。
如小白花一样的女孩对他浅浅的微笑，让人目眩，让人有些头晕。
“没关系的，你不想待下去，我陪你离开。”
“……”
顾厌没有离开，甚至很平常的陪着这顿饭，在温暖的身边扮演着这么一个男友的角色。
恰到好处的亲密，少女偶尔的面红，都是值得拍摄的场景。
即使两人清楚这都是虚假的。
席间，顾厌起身去厕所。
上着厕所，他只是想在里头抽一根烟。
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情绪需要缓解，遇见一个‘故人’，想起一些时光，这是很平常的事情。
也不能说是一点触动都没有，只是大家都清楚，治愈某些东西，最好的药方是时间。
时间长了，自然一切都好了。
“顾厌。”
但是在厕所隔间的外头，有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。
顾厌想了想拉开了门。
看到的是衣着鲜亮的他。
蔡司。
身份是蔡氏集团的二公子，比起他的哥哥有着不同的气质和特质。
据说他的父亲更喜欢他，大概在一个合适的年纪就会将更多的东西交付给他。
只是这些都和顾厌无关，真正有关的是他们曾经是朋友，还曾经是勾肩搭背的‘狐朋狗友’。
一起纸醉金迷过，一起犯过错，一起天真的以为那些浪荡的时光就是青春最好的诠释。
顾厌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蔡司却微笑着，站在他的面前。
顾厌注意到，以前蔡司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么体面有底气的笑容，而他也从来没有站的这么挺直过。
看起来他好像站在山顶，在俯视身在谷底的自己。
顾厌不必在他的面前觉得自卑，似乎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多余的情绪都是累赘。
哪怕是曾经的朋友，但是朋友也有门当户对。
顾厌没有说话，蔡司却微笑着说。
“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……不过你的眼光到是真的一直不错啊，那个叫温暖的女孩子，我看了都心动呢……啊，别误会，我没有这个意思，毕竟我们两个的承诺就是绝对不对对方的女人下手是不是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他看到自己，话好像很多。
顾厌却只是抽了口烟摇摇头。
“不是那回事，算了，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好说的，已经不是从前了。”
蔡司眨了眨眼睛，然后仰起头来，看着灯光，似乎是极为可惜的叹了口气。
“是啊……不是从前了，说实话你家里的事情发生，很多人都想关心你来着……但是你就好像人间蒸发，发消息也不回，那个微信是不是都不用了？真有你的，干嘛这样？”
顾厌想了想说。
“没什么，我得情况就是这个情况，你们都好就行，我现在也好好的。”
他起身，将烟熄灭在马桶。
似乎就要这么离开，似乎就没有更多的话说了。
但是蔡司却上前一步，拦住了顾厌的去路，他一如既往的微笑着。
“对了，既然现在遇见了，把现在电话号码给我吧，我们两兄弟，不管现在如何，以前那段时光不能否认不存在吧？这点面子给我怎么样？”
顾厌将电话号码交给蔡司了。
对方说的这么体面，他没有不给的理由，但是他有不接电话的权力。
毕竟……56区不小，两个不同世界的人，不会经常遇见。
他们的生活现在难有交集。
在顾厌离开的时候，蔡司在后头笑着说。
“对了，过段时间有个我们之前朋友的聚会，到时候记得要来。”
顾厌顿了顿脚步，他看着前头近在咫尺的门。
“我就不去了吧，我的情况，你帮我转告就好了。”
的确是没有必要的，那些日子回不去了，再怎么在酒桌上谈笑风生，醒来之后他们回的是金碧辉煌的别墅，自己是二十平米的出租屋。
也不是完全的因为所谓的自卑，只是那样的交际没有意义，还会让自己疲惫。
蔡司却说。
“不管如何……就算告别，你也要自己来讲吧？”
“……”
回到包间，顾厌没有出现任何和之前不同的情绪。
身边的少女和她的小姐妹们聊的开开心心，席间从不缺少热闹。
在终于结束了之后，沐沐提议一起去KTV唱歌，说是包厢都订好了。
但是温暖却拒绝了这个提议。
“我就不去了吧。”
“为什么啊？唔，你带你男朋友一起嘛，她们都想听帅哥唱歌呢。”
蔡司笑着说，“我记得顾厌唱歌真的挺好听的来着。”
温暖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厌，却对沐沐摇摇头。
“不用了，我答应了他……今天要陪他两人世界呢。”
“咿~~~你们两个人，有猫腻！”
“不会吧~温暖，你至于抢在所有人前面嘛？不过有一说一，注意安全啊，别闹出人命来了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去你们的，嘴真多，不许乱说啊！”
温暖拉着顾厌和这些小姐妹告别。
转过身的同时，被挽住了手臂的顾厌轻声说。
“你想去可以去的，我自己一个人就回去了，你到时候可以解释说我突然工作有事，这很正常。”
但是温暖没有说话，她低着头看不清楚情绪。
顾厌觉得这样不太好，自己没有理由让她如此迁就自己。
于是在这个转角的地方开口。
“真的，其实我没有什么关系……”
“顾老师。”
转角处，少女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。
顾厌愣了愣，少女的眼神似乎有些委屈，又有些埋怨。
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。
但是温暖却上前，将顾厌逼到了墙边，然后握住了他的双手，看着他。
“既然你知道我顾及你的情绪，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，我觉得之前的你都是在努力的扮演这个角色，你并不开心，甚至有些累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他的确这么感觉到了，只是该怎么说出口才会显得不像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呢？
才能怎么去告诉对方，自己并不值得她浪费这么多情绪呢……
皮囊是自己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，却是镜花水月，是沤珠槿艳。
但是她却叹了口气说。
“但是你就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情绪么？”
“我啊……”
她握紧了顾厌的手，然后陡然的微笑起来，灿烂的像是突然盛开的花朵。
“我是真的想要借着这个出来的机会，和你一起，单独相处。”
“你有很多朋友。”
顾厌偏过头，无法直视这个女孩漂亮的眉眼，无限魅力的眼神。
他会察觉自己的黯然失色，这种差距不是硬实力上的。
而是心态上的。
被摧毁的人生，如同烂泥，不配盛开花朵。
她却摇摇头。
“朋友是朋友，你是你。而我需要你，只需要你……顾老师啊，笨蛋。”
他不是笨蛋。
只是比笨蛋更糟糕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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